傅云辞的声音低沉清越,每一个音色都像陈年美酒撩人心弦。
傅深答道:“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谢嘉衡和谢季程已经回到晋州,傅云异在离晋州三公里外的栖山镇安营扎寨,预备后日凌晨发动进攻。”
凌晨进攻,傅云异打的什么主意傅云辞心知肚明。
他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道:“让宁叔密切关注动向,必要的时候可以适当给予谢家些帮助。”
“是,少爷。”
傅深应下后颇为感叹地道:“谢嘉衡与傅云异两人各有所长,都不是吃素的主,此次鹿死谁手还真难说。”
“那又如何。”
说话的是傅厉,他语气倨傲,满不在乎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任谢嘉衡和傅云异再厉害,真正的赢家只会是我们爷。”
毕竟这盘棋由傅云辞亲手设下,谢家和傅云异在明他在暗,不论哪一方输了,他都能趁其病要其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其剩余势力纳入囊中。
傅深看了看傅云辞,欲言又止地道:“少爷,少夫人那边您……”
他很想说少夫人全心全意待你,你这样对待她的家人对她很残忍很不公平。
傅云辞一言未发,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
夜幕低垂,树影婆娑,不知名的鸟儿咕咕咕地叫着,阴森又诡异,像极了人死亡后奏响的哀调。
谢嘉芙木偶般呆呆站在原地,脸色煞白,五指死死攥紧掌心的杯子,指尖用力到发青。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傅云异攻打谢家的原因是傅云辞从中作梗。
为什么傅云辞要挑起两家纷争?
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以谢家或者傅云异为踏板坐上整个北部乃至全国最高掌权者的宝座,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忘记曾经在谢家受过的屈辱折磨,步步为营蓄意报复?
他带她上山又是为了什么?
打算将她支开方便对她的家人赶尽杀绝?或是准备困住她,预备在最后关头拿她做人质要挟她的家人?
无数触目惊心的阴谋侵入脑海。
此时此刻,谢嘉芙很想骗自己也许其中有误会。
可傅厉斩钉截铁的话犹在耳边,她的侥幸根本立不住脚。
谢嘉芙咬紧牙关,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站在覆盖着厚厚冰雪的荒原之中的困兽。
凛冽的寒风似刀,在她心上割开了一道口子,冷风裹夹着霜雪一遍一遍磨砺着伤口创面,剧烈的疼痛和莫名的濒死感压得她手脚冰凉,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恐慌、畏惧、心痛、无助、迷茫……种种情绪排山倒海般袭来,几欲将谢嘉芙整个人击垮。
她揪住衣角,很想现在就跑出去质问傅云辞为什么要骗她。
又想趁着他不在,连夜逃回京州找家人。
最后,她觉得自己悲哀又恶心。
人家在背后算计着如何取她全家性命,而她像个白痴似的捧着一颗心往上送。
甚至在几个小时前,还差点擦枪走火将自己奉献了出去。
该怎么办好呢?
质问傅云辞除了暴露自己,使自己堕入困境,没有任何好处。跑的话她完全不认识路,且四周都是傅云辞的人,逃也逃不出去。
谢嘉芙东想西想,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帐的。
待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床上,与其同时,帐外响起了熟悉,四平八稳的脚步声。
他回来了。
谢嘉芙心脏遽然一缩,条件反射的连忙掀开被子躺下,以背部朝外的姿势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爷。”
伴随着警卫的声音,谢嘉芙感觉有人走了进来,停在了床边。
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过后,身侧的床榻塌陷,清雅宜人的皂角花香盈满呼吸。紧接着温热的胸膛贴上了后背,有人轻轻柔柔抬起她的头将手臂放置在她脖颈下,另一只手环在她腰间,将她整个揽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