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伸手拉开了被衾，才忽然发觉过来有哪里不对。

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事，从回到家后一路自然地日常行为下来，差点忘了自己要做的事，下意识地就拉开了被子。

“……我还能睡在这吗？”明光望向崇德的视线，生硬地问道。

和过去是多么的截然相反，在往常，都会是崇德问他，还不快来睡觉吗？

明光喉间轻动，仿佛升起降下由这句话带来的两种不同的味道。那是名为现今起始的涩，和过往如纯奶般的甜。

——真希望我没问出这句话。明光暗自反悔道，但脚步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姿势仍然保持在一半身体爬到床上，毕竟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没想过，原来还有一种地方，叫作自己的卧室。

“就今晚最后一晚。”崇德仁慈地说道。

不管怎样，先躺进去吧。明光对自己说道。

爬进了崇德为自己拉开的被衾中。

崇德放下了手边的书物，按灭了卧室的灯，什么也没说。

今天一天的事下来，时间也已经不早了，明光也该好好睡觉了。他昨晚都没有在床上睡觉，只在车中靠着自己闭眼了一会儿。

卧室的灯暗了，即便在黑暗中。

明光也还是睁着眼睛，丝毫没有要睡着的意思，熟悉黑暗中崇德面庞的模样，和同枕而眠在自己身边的崇德距离，明光在黑暗无光中，躺卧在枕上，看着崇德。

“我不是你的宝贝吗？”夜深人静，时间慢了下来，明光得以思考这个问题。

“你的确是我的宝贝。”崇德衷心地回道。

“我不是你的儿子？”明光问道，不知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明光想到，崇德帝唤过自己的那些爱称，而他全当了真。冥冥中，他一直以为崇德就是自己的papa，在他小时候，他是真的这么以为，而在长大后，这成了自然到生命一样无需去思考的事。

你不是叫我心肝、宝贝、儿子……吗？

什么样的存在会吃自己的儿子？

“其实这件事我一直想等你大了再告诉你——”崇德难得风趣地学着像是那些人类家长会说的话，告诉自己的宠物，其实这件事我一直想等你大了再告诉你，你是捡来的，或是你是我领养来的。

“我现在就要知道，”明光口吻执着地问道，“我是你的什么？”

明光感觉这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男孩，在他面对现实后，他不得不思考宇宙的奥义：我是什么？

夜色中，崇德依然能看清明光此时此刻是何种神容。

崇德想，就算是明光，他也不至于真的会以为他是自己的儿子，毕竟他是人，他自幼明白这一点。

“我想知道我的身世。”明光对视着崇德，终于鼓起勇气，问出这句他最不想问——一点也不想去思考到的话。

我不要知道什么我的身世，我不要知道为什么我是人却生活在妖界，我的身世就是我和你的关系。

然而这一切不是正如被打破的象牙塔般，他不得不直面现实，并接受现实吗？

崇德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句，有没有人之前说过我太宠坏他了？的确有不少好友对自己说过，自己照顾明光的方式太像把他当个儿子照顾了。在这之前，崇德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想要188天，今天只是第一天，你想要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吗？”崇德也不由地正色回答明光的问题，转而极尽温柔地对明光说道，“睡吧。”

崇德将手伸抚了向明光，抚慰明光入睡。

明光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有些事只有自己才能去找到答案。

例如，自己的身世；例如，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