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宁薇的落雪峰，好像很热闹。

不像原来，冷冷清清。

现在到处充斥着小师妹的欢声笑语。

师父和两个师兄本来很少同时出现，各做各的事情。

但是有小师妹在，大家经常聚在一起。

小师妹对每个人都好，记得他们的喜好，总是贴心地送上各样小礼物。

肃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但是架不住姜穗穗总是恳求他，常常也会和他们站在一起。

可是有时候，他会毫无征兆地走神，识海里像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抓不住的画面。

姜穗穗的笑脸看多了，总觉得奇奇怪怪。

魔界的深渊封印松动了，需要玄凰之血重新稳固封印。

肃羽对这些漠不关心。

自从结婴之后，他好像对这个世界丧失了最后一点儿情感。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姜穗穗来找他，小心翼翼地问。

肃羽摇摇头，忽然看见主殿外大片盛开的白色凤尾花。

皱了皱眉，他觉得凤尾花不该是这么寡淡的颜色，应该更热烈绚烂。

“师兄……”

姜穗穗的声音听不见，肃羽走到宁薇曾经住的院子，愣愣地看着那一片空地。

肃羽想起来，这里曾经热烈地盛开大片的凤尾花。

那才是凤尾花应该有的颜色。

落雪峰也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他的脑袋炸裂似的疼痛起来。

更可怕的是，元婴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呈现出溃散之势。

肃羽经不起这一番折腾，终于晕厥。

似梦非梦间，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当初宁南如何庇护他，来到落雪峰之后宁薇和他相依为命。

每一年他的生辰，只有宁薇记得，次次送来珍贵又有用的礼物。

可是他做了什么？

他和落雪峰其他人一样，逼着宁薇离开，甚至逼她捏碎自己的法器被反噬。

肃羽流下血泪，元婴尽碎。

半魔之躯，不会结婴。

已经是魔，也不会产生心魔。

他不知道闭关时谁制造了心魔幻觉，给了姜穗穗可乘之机。

但是这一切，最终都给宁薇带去了无数的苦痛。

肃羽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血海般的赤红。

冲到外面，听见弟子们小声讨论。

他们的师尊即将用玄凰之血稳固深渊封印。

玄凰之血……！

肃羽拖着几乎破碎的身体，匆匆赶去深渊。

为了快一点儿，他崩碎了身上所有的灵脉，只剩下眉心积攒的一丁点儿魔气。

原来……他就该为魔。

等到深渊，身上已经一点儿力气不剩。

眉心最后一点儿魔气，让他窥探到了姬远峘肮脏的内心。

看着周围道貌盎然的人，肃羽很清楚，他救不了宁薇。

但是，万一有转机呢？

他质问姬远峘，想要拖延时间。

但是最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宁薇的鲜血从身体中一点一点被抽离，看着她从生到死。

血气在喉咙回荡，肃羽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救不了宁薇，但是得撑着最后一口气，想办法让所有害她的人付出代价，包括他自己。

没想到，最后那个竹子托生的男人却来了。

他也救不了宁薇，但是他能给宁薇报仇。

肃羽看着不远处两人，心底徐徐吐出一口气。筆蒾樓

这世间，他也待够了。

冷眼看着姬远峘拖住众人，还想让姜穗穗逃走，肃羽冷笑不停。

他虽然要死了，也不能看着这些人苟活。

肃羽追了上去，和曾经两位师兄战在一起。

他元婴都碎了，自然不是两人的对手。

但是半魔的识海觉醒，多得是同归于尽的办法。

最后肃羽踩在两个人身上，啐了一声“傻子！”

他自己也是这样的傻子。

解决了他们，他身上已被鲜血染透，浑不在意地走向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姜穗穗。

每一步，都踏着鲜血。

她被吓得连声尖叫。

肃羽皱眉，只觉得所有人都被猪油昧心，竟然会偏爱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怕吗？”肃羽俯下身，鲜血淋漓的手捏着姜穗穗的脖子把她提起来，嘴角泛着残忍的笑。

“现在害怕太早了，等一会儿深渊把你的血液都抽干，再害怕吧。”

明澈，宁薇之前经历了什么，一定要让她千倍万倍地偿还啊。

肃羽拖着最后一口气，把姜穗穗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