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看着烛光下面露决绝的少女,愣住了。
怎么也想不到,上一秒她还心疼自己受伤,下一秒却要赶自己走。
“我不走。”明澈感觉委屈,看着宁薇,脸上满是控诉。
宁薇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扭过头不看他,嘴上说着更决绝的话。
“要不是你,我还能继续在落雪峰待下去,现在倒好,只能到处流浪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单纯的竹子精,还想不到宁薇是故意说这些话。
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声音哑哑涩涩,“他们那样对你,你还想回去?你……讨厌我?”
宁薇再没有骨气,也不会想回落雪峰,但是更不想继续拖累明澈。
更何况,掌门给她留下的手环里,其实也留下了一条讯息。
只要明澈肯回去,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
宁薇自己不愿再回去,但是明澈回到青霄门,会比和她一起沦为散修更好。
“对,我不喜欢你。”宁薇吸了一口气,冷脸回答。
明澈终于沉默了。
眼底璀璨的光,一点一点熄灭,不顾胸前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止血,胡乱拢好衣襟,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忍不住停下,怀着一丝希望回头。
他想看到宁薇哪怕有一丝不舍。
可是最后还是失望,宁薇冷漠地站在原地,见他回头直接转头看向旁边。
最后的期冀也没有了,明澈走出去,背影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宁薇强撑了很久,终于不用再装下去,踉跄着退坐到榻上,双手捂住了脸。
从明澈在学宫被众人围攻诘责开始,她心里的愧疚就像荒草一样生长。
最后在看见他胸前的伤口时,愧疚占据了整个识海。
不管明澈是因为之前的交集,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偏袒喜爱她。她都不能以此为凭仗,把他锁在身边。
就像之前她为了不给落雪峰添麻烦,从不敢和其他峰门的弟子走太近一样。
宁薇不想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陷入麻烦或者遭遇不好的事情。
一个人就一个人罢,反正早就习惯了。
翌日,她离开客栈,计划前往百年前的仙魔战场。
想看一眼父亲最终埋骨的地方。
这一趟路途很遥远,免不了露宿在外。
宁薇之前几十年都待在青霄门,外出的经验并不多。
到了晚上,实在找不到休息的地方,就找到一棵大树,靠在最高的树杈上休息睡觉。
等到第二天醒来,却发现下了半夜的雨。
好在树叶茂密,身上竟然一丁点儿都没有被淋湿。
“谢谢啦。”宁薇昂头对大树诚心实意地道谢,然后继续赶路。
殊不知,明澈就藏身在另一棵树上,等她走远之后,才悄悄撤去树顶的结界。
回青霄门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回头时瞥见宁薇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可能真相信了她的鬼话,还要伤心个十天半月。
“骗子。”明澈从树上跳下来自言自语,笑意在眼底潋滟开,然后又匆匆跟上前方。
知道了宁薇并不是真的讨厌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但是就算宁薇那些话不是真心说的,心里还是感觉难过。又放不下她,只能像现在这样,藏起来悄悄跟在后面。
百年前仙魔大战的地方,早就成了一片荒芜废墟。
感觉不到一丝灵气存在,方圆百里荒无人烟。
地上还残留着褐色的血液,横跨百年证实了当初大战有多么惨烈。
到处是战后的疮痍。
再远一点儿的地方,则是封印魔界出口的深渊,不用靠近也能感觉到一股凶煞之气。
宁薇没有不知深浅地靠近深渊,站在远处默默地望着周围。
她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战死于何处,只能对着荒芜弯身行礼。
来自深渊的风,吹散了背后的长发。
“师姐?”
后方忽然传来熟悉又让人厌恶的声音。
宁薇皱了皱眉,转头看过去。
果不其然,景行和履冰一左一右簇拥着姜穗穗,正向她这边走来。
曾经两位朝夕相处的师兄,看她的眼神陌生又冷漠。
宁薇下意识朝深渊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姜穗穗从来都是一副不谙世事的表情,甚至还表现得好像很担心似的,“师姐,你过得好不好?我们很担心你。”
如此虚情假意的话,却让景行和履冰格外动容,纷纷用“小师妹怎么这么善良”的眼神看着姜穗穗。
随后还不忘谴责地看宁薇。
宁薇只想冷笑,离开这些不可理喻的人。
可是景行却把她拦住了。
曾经温和的大师兄看她的眼神满是防备,“深渊是封印魔界的地方,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这兴师问罪的架势,难道还怀疑她和魔族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