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枷锁深宫千叶落,傲啸擎天一柱坚

叶昊天答道:“经书自然记得。”

皇上沉吟道:“待朕考你个题目,若是答得好,朕rì后定当重用。”

叶昊天躬身道:“微臣尽力而为。”

皇上想了想道:“你说说,何谓儒家的‘大同’?”

叶昊天不紧不慢的道:“《礼记》中描述大同世界的景象时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皇上却道:“这段话人人熟悉,每个人的理解却又不同,你说说自己是怎么理解的?”

叶昊天迟疑着道:“微臣的想法有些奇特,说出来未免惊世骇俗,须得皇上先恕我无罪,我才敢说。”

皇上惊异地看他一眼,道:“朕从二十岁登基以来,到现在整整五十年了,什么奇谈怪论没有听过?你但说不妨,恕你无罪。”

叶昊天朗声说道:“微臣以为,世界大同是儒家的社会理想,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选贤与能的管理体制;全民公有的社会制度;讲信修睦的人际关系;人得其所的社会保障;人人为公的社会道德;各尽其力的劳动态度。”

皇上还是首次听到这种说法,禁不住问道:“什么是全民公有的社会制度?”

叶昊天答道:“首先是权力的公有。权力可以改变一切,也可以攫取一切。只有取消权力的个人独断,才能保证其他方面不受垄断;只有坚持权力的公有,才能保证财物的公有。”

皇上听了陷入沉思。

旁边的王希却插言道:“怎么才能权力公有?纵然是尧、舜之时也不可能做到。”

叶昊天道:“真正的大同世界或许要几千年后才能实现。目前只要能做到权力的相对公有,就十分难得了,比如说皇上和大臣多听取别人的意见……”

话未说完,却见皇上一摆手:“此事rì后再议。王公公是棋道高手,你不妨跟他切磋一盘,让朕欣赏一下。朕年老体弱,不耐久观,你们最好下得快点儿,希望半个时辰内结束,输赢却也无妨。”

叶昊天道:“微臣遵旨。”然后对王希当头一揖道:“公公请!”

王希微微一笑道:“大国手请。”

说话间有小太监在皇上面前摆了个矮几,放好棋盘和云子。

两人在矮几边坐下,还待猜先,皇上道:“不用猜了,王公公执白先下吧。”

王希闻言随手在角上星位落了一子,叶昊天不假思索紧挨着白子放了颗黑子。

王希一愣,开局就靠得这么紧的棋真不多见。这是要短兵相接了。

他未加理睬,又在另一角落了一子,没想到叶昊天紧挨该子又靠了一子。

片刻间王希在四个角落的星位都放了白子。叶昊天在白子旁边都落了黑子,只是每处黑子位置各自不同。

王希心中恼怒,觉得叶昊天此举是对他的极端蔑视,不禁大起争胜之心,暗下决心要给对方点颜sè瞧瞧。

双方的棋交织在一起,每个角落都扭杀得难分难解,战斗逐渐向中腹延伸。

叶昊天不假思索,落子如飞。王希越下越慢,每一着考虑的时间越来越长。盘面看来倒是难分高下。

又下了一会儿,盘上每人八块棋竟然没一块活净。眼看半个时辰过去了,王希半天落不下一子,皇上有些不耐,却也没有催他。

叶昊天一直想着如何以法身相代,然后脱身到御花园去看看,可是王希在旁虎视眈眈,实在难以耍出手段。苦思之下没有良策,不免心中有些着急,落子毫不留情,越来越是生猛。眼见王希苦苦挣扎,数块大棋被攻击得四处逃窜,其中有三块在中腹逐渐接近,不知能否脱离苦海。

叶昊天奋起神威当头一震,将三块棋前进的路线同时挡住。三块孤棋眼睁睁不能连在一起,就像老友相逢偏又无法交谈一样,别提多么难受。

王希痛苦地陷入了长考。

皇上也看出了他的难处,道:“王公公慢慢考虑吧,朕要出去散散步,田天,你跟我来。”

王希“嗯”了一声,显然身在局中忘记了一切。

叶昊天见机会难得,不敢惊动了他,静悄悄出了书房。

皇上在前面走,三转两折进了御花园。

旁边有两个太监要跟着侍候,皇上摆摆手道:“你们退下,我想清静一点。”

叶昊天心头兴奋:“这真是天赐良机,我可要抓住了!”

他将真气贯注于胸前的通灵宝玉,一边走一边察看玉玺的下落。

皇上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迈步,向着一个凉亭走去。凉亭看似很近,他却七绕八折走了好大一会儿。

叶昊天紧紧地跟在后面,发觉脚下的路似乎是一条入阵的通道。正走之间,他感到胸前的通灵宝玉忽然热了起来,而且越往前行,宝玉变得越热。

最后皇上终于进入凉亭,在一个石礅上坐了下来,指指身边另外一个石礅:“爱卿坐下说话。”

叶昊天没有推辞坐了下去,不知道皇上怎么会如此青睐自己。他只知道通灵宝玉热得厉害,梦寐以求的传世玉玺就在一丈之内!

皇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道:“时间不多,朕必须长话短说。多谢爱卿救了我儿的xìng命,事情经过朕已经知道了。爱卿乃是奇人,适才所言更是与众不同,仿佛来自天外一般,不知能否对朕直言出身来历?”

叶昊天也看着皇上,四目相接,他从皇上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助和期望,于是将心一横道:“微臣本是苏家后人,苏洵安是我的外祖父。”

皇上听了一震,长叹一声道:“怪不得!苏家乃大儒之家,‘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每出一人都是国之栋梁!可惜竟惨遭灭门之祸。也许你不会相信,这件事并非出自朕手,朕已被软禁五年了!你看朕每天风花雪月,其实是不得不如此。平常王公大臣一律不得诏见,只能见些无聊的小人。”

叶昊天早知如此,所以并没有吃惊,而是心平气和地道:“大厦将倾,焉有完卵?据微臣所知,苏家灭门只是冰山一角,皇上的江山社稷已然危矣!”

皇上面sè严峻地站起身来,在凉亭中走来走去,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仿佛下定了决心,望着叶昊天道:“有件事朕一直想做却又顾虑重重,再不做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叶昊天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皇上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递给叶昊天道:“好久以来朕一直忧心如焚苦无良策,今rì见了爱卿,感觉年轻时的雄心又回来了。朕有密诏一道藏于玉带之中,想请爱卿交给兵部尚书胡节。”

叶昊天双手接过藏有诏书的玉带,不由得心cháo澎湃热血沸腾,看来皇上并不是自甘堕落不可救药的昏君,而是在九yīn教逼迫下虚与委蛇的可怜老人,也可算是共抗九yīn教的同道,自己倒是可以向他再交些底。

想到这里,他从乾坤锦囊中取出监天尺,在皇上面前展示了一下。

皇上昏花的老眼一下子睁得溜圆,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惊呼道:“监天尺!天呐,监天尺又现世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朝廷有救了!”说到这里他忽然醒过神来,赶忙以手掩口,环顾四周看看是否有人听见.

叶昊天笑道:“皇上但说无妨,周围十丈之内已经被我以罡气封住。任何声音都无法传出去。”

皇上闻言大喜,这才放开声音道:“不知道爱卿跟朱英叔祖是什么关系,前些rì子的河南赈灾又是怎么回事?”

叶昊天不得不变通了说法道:“朱前辈已经升仙,监天尺是他亲手交给微臣的,让臣代管十年。河南赈灾也是微臣亲自出面解决的。”

皇上无比高兴的道:“荡涤妖氛,一扫yīn霾,最终还要靠监天尺!卿家辛苦了!”

叶昊天看他如此兴奋,不得以实情相告:“九yīn教大势已成,几乎掌握了整个天下,单凭臣一人之力极难化解,也不知道结果能不能成功。不过但请皇上放心,我既然接了监天尺,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全力铲除九yīn教,扶保太子登基。”

皇上听了并没有悲观,而是道:“‘山雨yù来风满楼’,天下大势我也猜到了。爱卿手持监天尺,可以调集兵马与妖人一搏。万一最后不成,那也是命里使然,怪本朝气数已尽。此间大事有爱卿主持,朕觉得轻松了许多,可以放心地风花雪月去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走到亭边,弯腰在立柱的根部摸了一把。时候不大,就听“嘎嘎”之声传来,亭内一块三尺厚的大石忽然翻转开来,露出一个秘洞!

叶昊天看直了眼,心中砰砰直跳!

却见皇上从秘洞里摸出个红布包裹,又将巨石原样盖回,这才打开包裹,露出一个珠光宝器的盒子,再打开盒子,现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玉印!

叶昊天心内狂叫:“这就是我要找的传国玉玺!众里寻芳千百度,回头一瞧,竟然由皇上亲手拿了出来!”

皇上将玉玺摸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毅然道:“爱卿手持监天尺,身负监国重任。朕恐不久于人世,现将玉玺交爱卿暂管。此乃一国权柄,关系重大,望爱卿好生保管,rì后转交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