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和墨玄微弱的呼吸声。外面围拢的族人被大长老威严所慑,无人敢喧哗。
结绳·窥径
大长老再次俯身,仔细探查墨玄的状况,眉头紧锁:“小家伙伤得太重。妖气虽被其巧妙手段遏制核心侵蚀,暂不致命,但经络根基尽毁,如同河道化为焦土,灵气点滴难存。强行引动外界驳杂之力冲击,更伤及本源真灵。寻常药石…难有回天之力。”他看向伏羲,少年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黯淡下去,抱着墨玄的手臂收得更紧,指节再次泛白。
“但是,”大长老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那些散落在地、沾染了狼血、药糊和泥土的断裂草绳上,“羲儿,你方才所结之‘网’,是何道理?”他的眼神不再是威严,而是充满了探究的神光,“非巫非咒,不拘形制,竟能引动天地间驳杂之力,自成短暂之‘域’,阻那邪巫一瞬…妙!妙啊!此非神通,近乎‘理’之本源!”
伏羲一愣,低头看向自己沾满泥土和血污的左手。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纯粹是守护的意念驱使,根本没想过什么道理。此刻回想起来,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草绳穿过空气时那无形的轨迹感。“我…孙儿不知。”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迷茫,更多的是对墨玄伤势的焦虑,“只是…只是不想他抓走墨玄!脑中观想轨迹,只想将那爪拦住…草绳…便动了。”
“轨迹…联系…”大长老捻着雪白的胡须,眼中智慧的光芒越来越亮,“你平日观星,看鸟兽之纹,察草木脉络,所思所想,所记所录,皆在于此‘轨迹’与‘联系’。方才情急,心无杂念,唯存守护之执念与对‘理’之感应,意念所至,以草绳为引,竟将你平日推演积累之‘痕’、妖狼血中暴戾之‘迹’、药糊蕴含秩序之‘线’、乃至战士们担忧守护之‘念’,强行牵引糅合,于瞬息间结成一‘域’!此‘域’虽糙,却短暂模仿了天地间某种混乱碰撞之理,故能成阻!”
他越说越激动,弯腰拾起几段还算完整的染血草绳,递到伏羲眼前:“你看!这绳上之血,狼之暴戾;这药渍,驱邪之序;这泥土,厚重承载;你这日夜推演刻录的绳结本身,更是蕴藏了天地运行的无形轨迹!万物相连,万物有痕!羲儿,你走的这条路,或许…正是另一条通往天地至理的通途!”大长老的声音带着发现瑰宝般的振奋,“此道,可称之为—— ‘结绳推演’ !”
“结绳推演…”伏羲喃喃重复,少年的心被这四个字重重撞了一下。看着手中那粗糙的草绳,上面沾染的污秽在此刻仿佛化作了星辰的印记、大地的脉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和强烈的使命感涌上心头。他猛地抬头,眼中的迷茫褪去,只剩下灼灼的光:“祖爷爷!此道…可能救墨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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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灵·星尘
墨玄的意识漂浮在真灵微光守护的孤岛上。外界的对话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模糊不清,但他清晰地感知到了风骨的怨毒被拖走,大长老那温暖而充满力量的气息降临,以及…伏羲那如同磐石般守护在他身前的意念。
内视的“视野”中,体内依旧是生灵涂炭的战场。焦黑的经络废墟死气沉沉,生机微弱如萤火。那团暗红色的妖气核心,体积缩小近半,如同被重拳打懵的凶兽,蜷缩在角落,无数断裂的黑色“触须”无力地耷拉着,但其本体依旧在不断释放阴冷的侵蚀气息,缓慢而顽固地污染着周围。妖气核心周围的“缝隙”并未消失,反而因之前的剧烈冲突和墨玄真灵的持续感应,变得更加显眼。这些缝隙,是规则冲突的边界,是能量流转的薄弱点,更是…沟通外界的潜在通道!
‘经络尽毁…灵气无法通行…’ 林默的灵魂在真灵微光中冷静分析,‘传统的引气修炼之路已断。但大长老的话…结绳推演?轨迹与联系?’
他想起伏羲那瞬息间结成的草绳网,想起那网中驳杂却有效的混乱力量碰撞。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既然灵气无法在体内经脉运行,是否可以将这破碎的躯壳本身,当作一个更大的、更开放的“场”? 不再依赖内在经脉小循环,而是… 直接沟通、引动、利用外界天地的轨迹与能量!
‘我的真灵,便是这个“场”的核心感应器与控制中枢!’ 现代灵魂的科学架构思维在此刻与求生的本能、对天地之“理”的朦胧感悟疯狂交织。‘那些缝隙…就是天然的接口!伏羲的草绳轨迹,就是现成的能量通路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