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深了这个吻。

尽管只是简单的试探，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一吻之后，苏云烟轻舔了一下唇，感叹道：“果然比糖果甜。”

江执喉结上下一滚，眼眸沉沉，看着苏云烟的眼神染上了一抹复杂。

苏云烟像是假装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复杂一般，拍了拍他的胸膛说道：“雨天最适合睡觉了，睡觉去了。”

她说着，转身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从里面被关上，将江执暂时阻挡在了外面。

江执看着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盯了两秒，转身往祁枫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祁枫正在联系上面的人，见江执来了，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江执走到沙发上坐下，静静的等待着祁枫汇报完工作。

十分钟后，祁枫看向江执问道：“上面已经做出决定了。”

江执点了点头，表情淡淡。

祁枫走到江执对面坐下，主动跟他分享信息说道：“依赵刚所说，如果赵家真的是拐卖儿童的组织者，那赵家就算再有钱有势，也抵抗不了滔滔民意。”

“嗯。”江执表情有些失神，唇间似乎还残留着苏云烟留下来的气息，混合着那廉价的糖果味，反而更衬出来那一抹气息的甜美。

祁枫见他表情有些不对，挑了挑眉，“你怎么一副失神的样子？”

“像是谈了恋爱一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话让江执微微一怔，他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但因为没有更多样本参考，所以他一时间也无法确定那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他回过神来，轻抿了一下唇，看向祁枫说道：“赵刚要怎么处理？”

问完之后，他也不等祁枫回答，又说道：“赵刚犯罪是事实。”

是的，是事实。

赵家暗地里做着拐卖儿童之事是事实，可赵刚杀人，也是事实。

说起来，赵刚并不是赵家本家人，而是从小领养的孩子，大概是因为领养，所以赵母对他非常不好，当年赵母式微，却偏偏喜欢女孩，这份喜欢在赵父的打压之下变了质，于是她天天将赵刚打扮成女孩模样。

在成长过程中，赵刚所受之事已不能一一复原，回忆那些痛苦的记忆于赵刚来说也是一种残忍，而他如今钟爱那糖果的原因，只是因为在那些痛苦之中，唯有一个女孩送了他这一颗糖果，带给他一点点甜意。

可惜，最后那女孩因病去世，没有了糖果的滋润，赵刚终究从一个受害者变为了一个加害者，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连环杀人犯。

话说回来，祁枫听到江执这么说，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事实，所以上面决定让他赎罪。”

“赵刚一手化妆术出神入化，有很多地方需要他这一手化妆术。”

江执淡淡抬眸，看向祁枫，问道：“这样就能赎罪了吗？”

那些死去的少年，就这样被人遗忘了吗？

“江执，你知道上面为什么不处他们为死刑吗？”祁枫长睫轻垂，“权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的能力对于我们来说，也很珍贵。”

“世间庸才众多，天才往往与恶魔相伴，如果能握住恶魔的弱点，那便能够利用恶魔般的天才。”

“那些光伟正的天才们于阳光之下接受着世人的崇拜，而像赵刚和厨师等人，只能在暗处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灯光洒在祁枫脸上，却因为他半低着头，映出半明半暗的光景来。

“这些人，就算死了，也没人记得，不是吗？”

江执紧紧的盯着祁枫，像是要看透他的内心。

良久之后，他起身，什么话都没有说，往外走去。

祁枫看着他的背影，出声道：“江执，你能找到苏云烟的弱点吗？她的敏锐与洞察力，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江执脚步一顿，吐出三个字来。

“找不到。”

厨师的弱点是对妻子的执念，赵刚的弱点是那廉价的糖果，那苏云烟呢？苏云烟的弱点是什么呢？

江执心中有一个答案，但他不敢确定，也不能确定。

他与祁枫的观念，终究是不同的。

他向来爱憎分明，那些杀人犯就该以死谢罪，而不是苟延残喘的存活于世间。

江执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它们还未染上鲜血，但它们终有一天会染上鲜血。

到那一天，他大概也会成为恶魔。

江执迈开长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关门声响起，这房间空荡，又只剩祁枫一人了。

祁枫双手交叉在一起，眼眸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面的雨更大了，不知不觉间，就下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