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真实。
少女的体温,少女的声音,少女的音容笑貌,曾经的那个梦好像突然有了具象,他无需再去想象那个背影的主人有多么的绝色和娇软。
一切的想象都抵不过眼前的现实,少女的一切都比他想象中还要美,美到连一根头发丝都透着一股儿精致。
步天启罕见的,咽了咽口水。
苏云烟注意到步天启的动作,轻笑一声,身子前倾得越发厉害,几乎要贴到他怀里了。
“上次见面,你都没有告诉我名字呢。”
步天启“嗯”了一声,又足足沉默了两秒,这才缓缓开口道:“忘尘。”
忘尘,是现任住持赐给他的法号,意为忘记尘世。
住持说当他有一天能从画中的执念走出来,那他能够拥有这个“法号”,现如今,他束着长发,留着俗名,原本是没有资格拥有这个法号的。
事实上,这寺里的人,都叫他步天启,没有一个叫他忘尘。
也许在他们眼中,他终究是迈不过去那道坎,也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佛门子弟。
可在苏云烟问他名字之时,他还是将这个还未被他拥有的法号说了出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也许是因为他觉得现在自己跨过了这个劫,也许是因为昨天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那个厉害的能捉妖的步天启。
众多念头在脑海中闪现,最后只化成两个字。
“忘尘。”
他告诉着她,他的名字,叫忘尘。
苏云烟还真不知道步天启的法号是什么,听到他这么说,她也没有多想,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只要是他,叫什么都无所谓。
就这么互换名字之后,苏云烟一口一个“忘尘哥哥”叫了起来。
“忘尘”两字明明带着一种悲凉又超脱于俗世的清高感,被苏云烟加上了“哥哥”两字之后,竟是有一种突破了禁欲般的桎梏的禁忌感。
这种禁忌感刺激着步天启的感观,让他有一点后悔刚才说出法号了。
其实,天启哥哥也不错啊。步天启在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一点也不显。
苏云烟逗弄着步天启,直到时间消逝,她被迫回到画里,这才断了她那调戏步天启的行动。
再次回到画中世界,苏云烟已经有点习惯了。
她熟门熟路的掏出糖果,又把白白传给她的那个狗血故事再看了一遍。
比起苏云烟的轻松自在,步天启明显不太好受。
少女就好像一阵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让他抓不住,握不住。
这种不安感围绕在他心头,让他瞳孔都变了颜色。
看着重新恢复正常的画布,步天启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一声“阿弥陀佛”,仿佛能消除他心中那盘旋已久的杂念。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杂念并没有消除,它们只是隐藏到了更深的地方。
在寺里看似平静的生活逐渐消逝之时,位于寺庙山下的小客栈里,白姝不知多少次叹气了。
她双手撑着小脸,满脸愁容的对坐在她面前的孔台说道:“孔大哥,你说步天启怎么就不愿意修复《天启路》呢?”
“我已经请了天朝最好的修复大师了,大师说那幅画可以被修复的。”
说到这个,也怪她年少无知,那个时候她刚刚下山,听闻人间有一画师画的画栩栩如生,据说看一眼便能有醍醐灌顶之感。
她出于好奇,偷偷跑到步家,就想看一眼步天启画的画。
不巧的是,那一天正是《天启路》在步家被展览之时。
那个时候的步天启站在树下,浅笑吟吟,如同一缕春风吹进了她心中,让她一时间失了神。
年少不懂事的白姝想要吸引步天启的注意,可步天启眼中只有他的画。
那个时候的白姝莽莽撞撞,想出了最笨拙的方式吸引步天启的注意。
她偷了他的画,就是那一幅引起轰动的《天启路》。
步天启果然注意到了她,他追逐她,无论她在哪里,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白姝享受这种被他追逐的感觉,这会让她有一种被他在乎的错觉。
当然,为了让步天启能够持续不断的追逐她,她偶尔会把《天启路》拿出来给步天启看一下,结果有一次她刚拿出来,就被步天启捕捉到了。
她一个心急,错手就将那幅画撕成了两半。
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压力朝她而来,让她恍然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亡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步天启生气,愤怒的情绪包裹着她,几乎要将她湮灭。
画毁了,他好像也一下子失去了生气,没有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