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紧闭的房门从内推开,等着门口的傅云辞疾步上前,他表情沉静,看上去无比镇定从容,然垂放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谢嘉芙吐血倒地的那一刻,傅云辞面色大变,心脏紧缩成一团,慌忙扑上去抱她的模样狼狈地便是称连滚带爬都不为过。
“您不必担心,夫人只是太过激动一时气血上涌,没什么大碍。”
家庭医生嘴上说着没什么事,眼底的迟疑看得傅云辞眼皮子直跳,心口笼上了一层不安。
果不其然,医生摘下口罩酝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夫人的整体状态不容乐观。郁结于心,累心累力,身体亏空太多。如若不好好纾解,恐怕会出大问题。”
医生的意思很明显,屋里的少女心理状态不佳再经不起折腾。
傅云辞沉默点头,抬手示意傅深送客,自己则转身进了房间。
锦被之下的少女小小的一个,睡颜乖巧恬静,未施粉黛的小脸瓷白昳丽,海藻般乌黑的卷发柔顺铺在脑后,精致的犹如甜梦中的睡美人。
傅云辞在床侧坐下,白皙的指尖一点点描绘着少女精致的眉眼。
“傻福宝,”他的声音柔柔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跟少女解释:“我从始至终没想过要杀你家里人,之所以动手脚不过是希望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
……
暮色四合,天际边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棂洒入室内,在阵阵柔风中谢嘉芙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淡粉色的帐顶,其次是倚坐在床边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怕她睡着了热,那人体贴地一直在给她打扇子。
凉风裹夹着淡淡的皂角花清香充盈了空气,清清雅雅的额外沁人心脾。
不用猜谢嘉芙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呵。
谢嘉芙暗自冷笑,内心无比讽刺。
真真是黑瞎子戴念珠——假装菩萨。
狗屁的菩萨,分明就是阴毒无心,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福宝,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察觉到少女气息骤然变得沉重,傅云辞摇扇子的手不易察觉地僵了僵,旋即没事人般软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别叫我福宝,怪恶心的。”
谢嘉芙拨开扇子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眉目如画的青年,眼神漠然到不带一丝感情:“傅云辞,哦,不,应该叫你蔡三爷。”
“蔡三爷,你装的不累吗?”
少女笑容讽刺,目光冷漠仿若盛满千年积雪。
恶心两个字仿若利刃,不费吹灰之力地捅穿了傅云辞的心脏,而少女好似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则像一大把盐,不偏不倚糊在鲜血淋漓的伤口。
钝痛侵袭四肢百骸,傅云辞抿了抿唇,道:“医生说你气血不太好,我给你熬了红枣桂圆黑米粥……”
“够了!”
谢嘉芙厉声打断他,细眉蹙成一团不耐烦地道:“你不累我累了,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我大哥哥和舅舅回家。”
她也是人,也会伤心痛苦。
心爱之人薄情寡义,对自己的家人、朋友刀剑相向。
纵然谢嘉芙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她仍旧满腔愤懑。
苦痛和憋屈无处诉说,也容不得她在如此紧要关头纠结儿女情长,去跟他算这笔理不清的烂账。
少女的语气充斥着嫌恶和戒备。
从未被谢嘉芙如此对待过的傅云辞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他向来善于伪装情绪,是以内心再苦再痛,面上仍是一派优雅闲适。
他一言不发地放下扇子,抬手将床头柜上的粥碗端过来,舀了一勺粥吹凉送到谢嘉芙嘴边:“先吃点东西。”
傅云辞的意思很明显。
不吃东西别想知道谢嘉衍跟萧裕成的消息。
于傅云辞而言,世间万物统统比不过谢嘉芙的身体健康。看書喇
讽刺的是,傅云辞始终没意识到伤害谢嘉芙最深的,是他自己。
胸口翻涌的愤怒告诉谢嘉芙,不要忍气吞声,打翻粥碗再给他一巴掌。理智告诉她,傅云辞此人心狠手辣,说到做到,一旦违背他心愿,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