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男子,但傅云辞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此时辫子一扎,在艳丽妖娆的红丝带衬托下,原就清雅的容色更显秀气,真真是雌雄莫辩。
谢嘉芙愈看愈喜欢,抚掌痴迷地道:“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你若是女子,我必定八抬大轿娶你回家供着。”
早上一睁眼就能欣赏到如此美景,光是想想都觉得幸福。
要知道,傅云辞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长得漂亮。
寻常人若敢这样开他玩笑,此时百分之九十已经脑袋搬家,魂归西天了。
可谢嘉芙不同,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人。莫说扎个辫子了,便是让他抛却尊严男扮女装,他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他薄唇轻启刚想说话。
谢嘉芙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杏眸微眯,话锋一转又道:“不对,你对我的毛遂自荐都无动于衷,说明并不想和我在一起,强扭的瓜不甜,我就不自取其辱啦。”
话毕,她既不看傅云辞,也不等他解释,挪动脚步上前接过了傅云暖手中的托盘。
谢嘉芙生性开朗,活泼爱笑,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爱记仇的人。
但她有个不能触及的底线。
那就是欺骗和轻诺寡信,出尔反尔。
尤其是前一项,一旦有人触及,不论对方跟她关系多好,她都会记仇的那种。
前者谢嘉芙只是略有怀疑,还未找到确凿的证据,后者傅云辞无形之中已经踏上去了半只脚。
遗憾的是,傅云辞对于言而无信的理解和谢嘉芙不一样。
因此暂时还未察觉到谢嘉芙已经在心底悄悄给他记上了一笔。
感情这种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谢嘉芙和傅云辞之间的矛盾,傅云暖和江景怀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两人素来都是站在谢嘉芙这边的,见少女正在气头上,遂默契地保持沉默,未出言去点醒蒙在鼓中的傅云辞。
……
时光是最神奇的魔法师,化作清风拂过,便能将杏雨梨云的暖春变为绿树成荫、暑气熏蒸的酷夏。
院墙处原本一簇一簇开的艳丽张扬的海棠和蔷薇退下了争妍斗艳的舞台,换了火红的石榴花和清纯淡雅的栀子、荷花、黄桷兰等等花上场,各自舒展着窈窕的身子,尽情展现芬芳。
银辉月色下,谢嘉芙、傅云暖、江景怀三人坐在一排,饮茶聊天,好不悠哉。
可怜了傅云辞,被三人一致排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石桌右侧,看着三人吃着零嘴喝着茶,讨论着‘十八岁孕妇因接生器具未消毒、产后未得到良好的卫生护理导致产褥感染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一事。
“我去做了家访。”
傅云暖秀气的脸上说不清到底是愤怒居多和还是悲哀居多。
她说:“她婆婆之所以在她高烧不退的时候仍不愿意送她去医院,是因为她生的是女孩子。”
重男轻女是当今社会的主体思想。
女子婆婆见千盼万盼生下来的孩子竟是女娃,觉得生来浪费粮食,还打算扔去井里淹死。
幸亏被孩子父亲及时发现,将孩子抱回了女子娘家。
否则又将是一起悲剧。
“浪费粮食?”
谢嘉芙被女子婆婆无耻的言论气笑了:“难道她忘了自己也是女子吗?”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
谢嘉芙有时真的是搞不明白,同为女子,为什么不能互帮互助,非要互相贬低伤害,好像这样就能得到什么好处似的。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傅云暖轻叹口气,无奈地道:“刀子没捅到自己身上,人是不会觉得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