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也有三分土气,她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此刻仅仅说两句重话,没上手揪对方头发,已经是她涵养好了。
换做常人,听到这么些话,早就绷不住怒了。
便是不生气,多少也会有点情绪。
可刘若妍却只是稍稍皱了下眉,旋即轻柔又严肃地道:“傅同学,我只是出于好意提醒你,并没有其他意思,你何必如此激动。”
“还有,纵然现在是新社会,但女孩子的名声也尤为紧要,你如此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
傅云暖不禁好笑。
她给福宝扣屎盆子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正义凛然,轮到自己,就是名声要紧了。
这种己所不欲,故施于人的双面派,着实令人恶心。
世上最解气的报复方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以,傅云暖也没盛气凌人地反驳她,反而一改常态地选择了示弱装无辜。
“啊?”
她故作惊讶地捂着唇,慌乱而抱歉地道:“我就是举个例子,想让刘同学能切身实地的体会到凡是讲究证据的道理而已,刘同学不会当真了吧?”
论长相,傅云暖鲜眉亮眼,顾盼神飞,一双凤眸水波盈盈,比刘若妍还要清雅无害几分。
这一装起白莲来,真真是我见犹怜,任谁见了都会情不自禁想将她拥入怀中,妥善安放,小心呵护。
办公室里原本对于两人的争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几人心生怜惜,纷纷站出来帮腔道:“一个玩笑而已,都是误会,刘同学何必咄咄逼人呢。”
“是啊,上一辈的事与傅同学又有什么干系,刘同学日后还是莫要再提了,平白戳人心窝子。”
另一个人则安慰傅云暖:“傅同学莫要紧张,景怀父母最是开明讲理,你这么优秀,他们喜欢还来不及,哪会为难你。”
“谢谢。”
傅云暖温婉有礼地道完谢,扭头看向一侧眼眸深沉,神情莫测的刘若妍,笑容雍容大度:“本身就是我不好,如果刘同学实在过不去,我给你赔不是。”
三个男人略带谴责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刘若妍身上。
好似在说,人家真正受委屈的都退步了,你这挑起是非的难道还要得理不饶人?
‘以理服人’、与人争辩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被所有人维护等等,这些向来都是刘若妍的特权。
而今却被傅云暖夺了去。
要说不恼不恨那是假的,但再恨,刘若妍也没忘记维护自己知书达理的人设。
她调整好情绪,正准备说话——
“怎么了这是,都站在过道欢迎我吗?”
江景怀办完事回来了。
见到江景怀,刘若妍眼珠子一转,顿时心生一计,不等傅云暖开口,抢先道:“没什么事,我与云暖闹了些不愉快,正准备给她道歉呢。”
“话又说回来,江同学你们报社的工作氛围真的蛮好呢,同事之间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着实令人羡慕。”
她说话时特地加重了‘友爱’这个词的语气,话毕,还委婉且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傅云暖和几步外的三名男子。
能进报社工作的哪个不是舞文弄墨,见微知著的高手。
刘若妍这一番暗示,就差直接指出傅云暖趁着江景怀不在,不守妇道有意勾搭他同事了。
江景怀同事闻言面面相觑。
显然没想到刘若妍前几分钟还在说女孩子的名声要紧,这会子却又失忆了一样,自相矛盾地说出了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而傅云暖,差点被刘若妍的无耻给气笑了。
怨不得福宝临走前再三交代要她小心刘若妍,这个人属实恶毒且双标到了没底线的程度。
世道如此艰难,对女子更是苛刻。
同为女子,她不信对方不知道这句话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而且,刘若妍经常出入报社,定然清楚江景怀在《京州日报》的地位。
不是主编胜似主编。
假若江景怀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斤斤计较的人,那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足以使那三名尚处于实习期的青年丢掉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