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谢嘉芙的一次心软,让傅云辞有了赖在萧家的借口,这一赖就是一个多星期。
这一个多星期里,他俨然成了谢嘉芙的资深跟屁虫。
谢嘉芙走哪他跟哪,她在试验室做试验,他就在外面种花浇花;她去仁和医院,他就在捧着水杯在旁侧等;她到警局做《关于医疗急救知识》的演讲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寸步不离守着,确保她一直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别说陈鹤知了,便是普通警察上来问个问题,都要经受他狼一般锐利漠然的眼神洗礼。
譬如这会,一个刚入职的小警察没听懂心肺复苏的具体手法,下课后拿着资料追上来问。
傅云辞没有温度的视线一扫,他立马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弄得谢嘉芙无语又好笑,招手让人过来:“你有哪里没听懂跟我说,不用管他,他脑子有病。”
“我没弄懂心肺复苏按压的具体位置。”
小警察问问题的时候时不时地偷偷瞄傅云辞,生怕他一个不爽就会掏枪,给自己来一梭子。
谢嘉芙认真解释道:“是胸骨中下三分之一处,按压频率为每分钟100次,深度在-5厘米,大约是成年人一根手指的长度。”
“嗷嗷好的,多谢小谢医生。”
小警察懵懵懂懂地点头,嘴里嘟囔着谢嘉芙说的数据,追上了不远处等他的同事。
“小谢医生,请问烧伤后创面应该如何处理啊?”
“谢医生,急性心绞痛如何缓解?”
“谢同学,心肌梗塞发作前有哪些症状呢?”
……
小警察开了个头后,一开始碍于傅云辞在,踌躇着不敢上前的警察们拿着谢嘉芙发的急救知识材料,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其中还有不少年过半旬的老同志。看書喇
人一多,一乱,就容易发生意外。
例如踩踏事件。
傅云辞原本坐在谢嘉芙身边,人潮涌上来后,轮椅就如同水上的浮萍,被迫让人推着往后挪,不知道是谁手稍稍一重,轮子磕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上,重力之下,轮椅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倒去。
谢嘉芙见了吓得杏眸圆睁,连忙去拉他。
奈何傅云辞和轮椅加起来太重,她不仅没拉住,反而整个人被重力带着往前扑去。
这条进出警察局的马路紧挨着办公楼,楼房的外立面正在维修,地上布满了大小各异的碎石和木材、钢钉,万一磕着碰着,可不单单只是毁容那般简单。
电石火花间,傅云辞反应迅速地拉着人往怀中一带,抱紧她的同时,大掌紧紧护着她的头。
摔到地上的那一刻,谢嘉芙听到傅云辞闷哼了一声。
她心下狠狠一跳,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去扶他:“没事吧,摔倒哪没有?”
“没事,手破了点皮。”
傅云辞笑了笑,说的云淡风轻,得到了小姑娘的关心,他心里一万个满足,别说破一道口子,便是再多来几道,他也甘愿。
谢嘉芙晓得他的脾性,惯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摔得那般重,怎么可能只是破了皮。
她忙捉住青年的手一瞧,果不其然,他白皙的手背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道几厘米长的口子,此时正汩汩往外渗着血珠子。
若是方才傅云辞没有及时护住她的头,这道口子会留在她后脑,兴许会更深也说不定。
谢嘉芙鼻尖发酸,颤着声音道:“我们去医院。”
“一点小伤,消个毒就好了。”
在傅云辞心中,谢嘉芙的安危永远在第一位,只要她没事,他伤不伤的无所谓。
其实依照傅云辞的身手,是完全可以自救的。
可在下坠的途中,他触到了少女不顾一切奔过来的身影和那双澄澈水润的杏眸里,潜藏的无法抑制的惊慌和担忧。
心念一转,索性便以自己为肉盾,护着谢嘉芙任由自己随着轮椅翻倒在地。
没办法,小姑娘除了那晚接完家人电话,对他稍微体贴了一下,后面虽然还是每天会给他针灸按摩,可态度上始终不冷不热,爱搭不理。
矜贵骄傲如傅云辞,也只能靠着耍心机,才能博取到一点心上人的同情和关注了。
不出傅云辞所料,他这一摔,谢嘉芙心急如焚,满脑子都是快点带他去医院消毒处理伤口,再也没了教学的心思。
“不好意思啊,小谢医生,我们太激动了。”
事发突然,围在一起的警察们在原地愣了半秒才回过神来,满脸歉意地上前帮忙。
有人把轮椅扶了起来,有人则帮着谢嘉芙一起,把傅云辞扶到轮椅上坐好。
谢嘉芙拍掉傅云辞裤管上的尘土,先说了句没关系,尔后才扯着唇角,笑的有些勉强:“你们的问题我恐怕得下回过来才能一一回答了,现在我得先带他去医院消个毒。”
维修工地灰尘大,杂物多,细菌也多,傅云辞的伤口不算深,但是很长,谢嘉芙很怕处理不当或者不及时,会感染破伤风。
在这个没有破伤风抗毒素的年代,一旦感染,基本上凶多吉少。
警察们对于不慎撞倒了傅云辞深感愧疚,再三道歉之后,派出最先问谢嘉芙问题的小警察做代表,开车送谢嘉芙和傅云辞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