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大人并没有在宋雨棠成为情人一事上太过苛责和惩罚他。
她向来纵容岑冬生这个男人,但即使是对他而言,这都称得上是最宽待的一回。
岑冬生到现在都感到难以置信,因为安知真的态度看起来就像是同意他开后宫。
不过,这种“纵容”却有个严苛的条件,不是顶尖强者,或是没有成为顶尖强者的潜质的女人,休想爬上他的床。
如果岑冬生连这点都违反了,那姐姐大人的态度恐怕就没有那么温情脉脉了。
安知真明确地说过,这是她的底线,所以岑冬生当然不会违反。这不仅是害了自己,是害了别人。
此外,男人也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自己的性癖可能已经被调教好了,对方不是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不会有冲动。
就现在现在,螺女的形象美则美矣,他却产生不了什么欲望。
……
“我们到了。”
在螺女的指引下,岑冬生在一扇门停下脚步。
“这后面就是皮肉賭坊?”
男人环顾四周,宽阔的走廊通道上,只有他们俩。
“是的。因为我们走的是贵宾通道,从后门进去,所以看不到别人,其实这地方人很多的……”
螺女在介绍这个地方的时候,表情中透着些许自豪,就像小孩在介绍自己最喜爱的玩具。
岑冬生点点头。
“啊对了,我都差点忘记问了。请问公主殿下该怎么称呼?”
“我是壹。”
“壹?难道是一二三四的……”
“是的。”
螺女微微颔首,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岑冬生意识到,孟化凡根本没在给她们取名一事上心,这背后反映的是情感的淡漠。
对他而言,螺女们可能真的很重要,但这种重要是“工具”性质的。要说他们之间真的有任何父女之情,实在是一厢情愿。
或许在那个人的心中,从来都不存在这种温情。
“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喊你的妹妹‘小久’,其实是‘九号’的意思。”
只是一个偶然。
“当然,不然还有别的意思吗?”
螺女困惑地歪了歪头。
岑冬生没有回答,他将手放在通往赌坊的大门上,准备推开。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賭坊既然是咒禁师们取乐的地方,那他们賭的是什么?总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样,是为了金钱而陷入狂热。”
“您很快就能看到答案了。”
*
“这还真是……”
岑冬生抬起头,望着这宽阔的厅堂与高大的穹顶。
内里的景象与人间的建筑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他置身于另一个魔界。
这种感觉很像是他们在底层甲板的经历,如果说船上的绝大部分区域还是常人能理解的,那剩下来的某些秘密场所则完全是咒禁师的风格:
赌厅主体结构是由十二根肋骨状立柱撑起的暗红色空间,墙面覆盖着半透明脂肪层,能看见内部流动的脓黄色防腐液。
天花板的血管状灯管里,游动着发光的寄生虫充当光源,在赌客脸上投下蠕动的阴影。
而置身于这魔窟之中的人们,精神状态同样堪忧,面露狂热,嘶吼,呼喊,哭泣,混做一团。像是夏日湿热的空气中有蚊虫的嗡鸣,气氛沉闷而烦躁。
赌桌与筹码都在这魔境中发生了异变:墨绿石髓雕刻的赌桌边缘嵌满怪诞的利齿,骰子则由白骨制成。
这里流行的赌注同样非同一般:
下注时赌客将手掌按进桌面的槽内,桌面立刻凸起带倒刺的吸盘,从指缝抽走对应额度的鲜血,或剥下一块表皮作为押金。
被剥走血和肉的咒禁师们浑然未觉,只为自己能参与到下一轮赌注中感到自豪。
而这已经算是口味最轻的一列。
岑冬生眼尖地注意到,在西侧有一个贮藏室,隐约能看到里面的铁架上,悬挂着琳琅满目玻璃罐,泡着还在收缩跳动的各式器官。
厅堂中央的区域属于赌上皮肤与血肉的客人,再往里面的包间,那赌上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器官了。
他看到一位戴青铜面具的庄家伸出六条手臂发牌,其中两条是机械义肢,每当有人态度狂热地押上重要脏器,面具下便会传出混合了老人、孩童、女高音的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