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语夏挨的第一下鞭子是她动的手。
但是第二次赵语夏踉跄跌倒,绝对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愿意这么帮助她的人,宁薇不作他想。
窗口吹来一阵阵萧瑟的冷风,就像她的心情,一阵冰冷,一阵温暖。
害怕,又期待。
手指紧紧地握着戴在脖子上的乌金环。
窗外生着一棵榕树,苍茂的树叶随着树影微微摇动。
熟悉又陌生的人影,悄无声息地从树上落下来,出现在窗外。
宁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刚才为了蒙骗宫人而假装蓄起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
“阿兄。”她竭力地压低声音,但依然像受尽委屈的小女孩。
贺兰洲抬起手,轻轻摩挲她的头顶,“没事,别怕。”
宁薇伸出手,隔着窗户用力地抱住了他。
埋在他怀里哽咽地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贺兰洲的心脏缩成一团,乌沉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对不起,我来晚了。”
宁薇抱着他不说话,悬了多日的心总算落地。
她一直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装着从容淡定,但是在看见贺兰洲之前,一直都在担心。
害怕贺兰洲真的一去不返,生气她爱慕权势。
见到人之后,终于能放心。
可是,宁薇却不能跟贺兰洲走。
她相信贺兰洲能进皇宫,也能把她悄无声息地带走。但是她现在身中寒毒,就这么走了,没有苏瑢那边一个月一颗的药丸压制,撑不过寒毒发作。
宁薇深吸了一口气,并不傻傻地把真相藏在心里,而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贺兰洲。
她难道会不相信他吗?
这么棘手的事情,还是一起想办法吧。
贺兰洲沉默着听完了宁薇的话,强压住满心杀意,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沉声温和地问:“信我吗?”
“信啊。”宁薇昂着脸,泪痕犹存,却像小猫一样乖顺。
贺兰洲忍不住笑,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好,等我。”
“那你得小心。”宁薇忍不住嘱咐,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宫里很危险。”
言下之意,就是让贺兰洲不要总是冒险进宫。
贺兰洲顺着她的话点头,目光扫过她缠在手腕的鞭子,“你先自己保护自己。”
“刚才是你吧?”宁薇被他提醒,也想起赵语夏跪下的事情。
贺兰洲笑而不答,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宁薇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阿兄可愿娶我?”
得不到回答,她还是不能彻底地安心。
贺兰洲看着她,目光像他背后的榕树,繁茂得能笼罩住所有。
他指了指自己的衣襟,只答了一个字,“愿。”
宁薇终于笑起来,高兴地握住垂在衣襟前的乌金环,“等你带我回乌州,我也要狼做聘礼。”
“好。”贺兰洲一一答应,最后又看了宁薇一眼,纵身消失在榕树繁茂的枝叶间。
宁薇久久地望着被风吹动的榕树。
直到宫女在外面敲门。
“殿下快点儿出来,圣旨到了。”宫女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喜意。
宁薇徐徐吐出一口气,转身冷着脸打开门。
宫女欣喜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殿下快出来接旨!”
皇帝身边的太监,送来的是赐婚的圣旨,毫无悬念地把她赐婚给了苏瑢。
但考虑到她如今才十四岁,要等一年后再完婚。
宁薇对此并不意外,她本来还以为,苏瑢会想办法让婚事提前,毕竟关乎自己的性命。
其实她也没猜错,苏瑢确实见了皇帝,希望即日与宁薇完婚。
被世家裹挟的皇帝这次态度却出奇强硬,坚决不许。
“皇室公主没有不足十五岁下嫁的先例,你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地?”皇帝坐在高位冷漠地看着苏瑢,“你、还有苏家,不要太过分。”
皇帝也知道苏瑢要娶宁薇的真相。
所以当初知道宁薇的存在后,他才没想把人认回来,但是苏家还是知道了,并且联合了岭南世家向他施压。
他这个皇帝做得窝囊,一直被世家制肘,如今与苏媛唯一的女儿,也要为世家牺牲。
皇帝怀着对元后的愧疚,态度出奇地坚决。
苏瑢和他背后的苏家,也知道皇帝心中有气,所以勉强同意了先赐婚,等宁薇十五岁后再大婚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