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殿中。
温和敦厚的太子垂手,恭敬地站在下首。
高高在上的是坐拥四海,正值壮年的皇帝。
皇帝和太子是父子,更是君臣。
“下去吧,不要随意打扰她。”皇帝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一贯威严的声音竟然能听出几分愉悦。
“是。”太子一句话不多说,慢慢退出大殿。
空荡荡大殿中,只余皇帝一人坐在高处。
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眼底流露出一丝怀念和情深,“媛媛,我们的孩子还活着。”
如果宁薇在场,肯定会很惊讶。
这个皇帝,正是白天向她讨过水喝的中年男人……
虽然拓桓身上的伤已经在渐渐好转,但毕竟之前请医用药都是赵语夏安排,谁都信不过。
宁薇找了一位在久安很有名气的大夫,邀他来宅里给拓桓从内到外好好看了一遍身体。
老大夫诊完脉一脸淡定地捋了捋胡子,“年轻人底子好,多养一段时间就养回来了,待会儿我开一副药方子,每天早晚喝一碗好得快。”
听到这句话,众人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了地。
同时,城里也渐渐传出端阳王府丢了一个侍女,郡主很不高兴,正着人到处寻找的消息。
“她倒是敢。”宁薇听得冷冷一笑,看向贺兰洲,“阿兄怎么看?”
“气不过罢了。”贺兰洲淡淡回答,目光在宁薇明媚的脸上一扫而过。
今天就是宁薇之前答应和孟乌吃饭的日子。
下午,她在自己屋里穿了一身浅碧色的裙裳,发髻上对称绾了一对玉簪,便要准备出门。
刚走到门口,却看见贺兰洲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要去凤栖楼?”贺兰洲走到她面前,用很平常的口吻问。
宁薇点头,“是啊,之前我都答应孟乌了,今天晚上和他吃饭。他说知道一家酒楼,特别擅长做鱼。”
贺兰洲好像觉得这些话并不好听,眉心微皱,抬手下意识想摸一摸肩上的狼裘。
手摸了空,才想起来到久安之后,已经换了中州的服饰。
这样一想,目光又在宁薇精致的发簪和衣裙上掠过,眼底仿佛波澜不起。
“我和你一起去。”
听到贺兰洲说这句话,宁薇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开窍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佯作惊讶地瞪大眼睛,“阿兄也去?”
“不行?”
“行啊,只是没想到。”宁薇笑着回答,伸手想来挽贺兰洲的手臂。
贺兰洲这次也没有躲。
宁薇成功地靠在他身边,笑容越发明艳。
虽然知道孟乌大概不会太愿意和狼主吃饭,但也只能委屈一下他了。
两人走到凤栖楼时,孟乌已经在门口翘首以待,依然是白衣少年的模样,俊俏得让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他。
宁薇朝他挥手,他立刻迎上来,只是表情有些严肃,看着贺兰洲叫了一声,“公子。”ωWW
“阿兄和我们一起吃鱼。”宁薇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
孟乌有些紧张地看了狼主一眼,纠结地点头。
宁薇觉得他此刻的心情肯定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拿出凤栖楼今年一成的红利补偿他。
孟乌提前预定了酒楼的位置,到的时候直接有小二带着走到楼上雅间。
位置也是他提前挑好了,让宁薇能坐在窗口,稍微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街景,以及不远处的护城河。
傍晚时分,夕阳倒映在河中,景色优美。
“这里是久安除了宫廷之外最高的地方,能看的风景很多。”孟乌笑嘻嘻地对宁薇介绍。
转而看到贺兰洲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心里咯噔一声,可是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鱼要现做的才好吃,所以后厨这会儿刚刚开始杀鱼,主菜上来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桌上先摆了一些别的菜。
宁薇拿着筷子一一尝过,就听见外面传来喧哗的声音。
仗着位置优势,略一侧头就看见一辆豪华的马车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酒楼门口。
马车前后,分别是四名骑马的佩剑护卫,各个英姿挺拔,下马之后恭恭敬敬地守在马车周围。
其中只有一个护卫身穿一身雪白衣衫,似乎地位最高,小心翼翼地走到马车前伸出手。
两边地位不如他的护卫打开车门,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从马车伸了出来,十分矜贵地搭在白衣护卫手臂上。
宁薇看得津津有味。
不管这人究竟是谁,排场是足够大了。
正想着,就看见一个形容消瘦的年轻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眉目如画,脸颊带着三分病气,青色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浑身散发着一股久病之人才有的沉郁。
“他是岭南苏家的公子苏瑢。”孟乌见宁薇看得专心,在旁边轻声解释,“苏家出了好几代皇后,是有名的世家。”
不知道是不是宁薇的视线太过专注,苏瑢忽然抬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