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的山间,寂静无声。
失去了淳于蔚的的踪迹,淳于峫虽然不甘心,也只能离开。
走出很远,他忍不住勒马,回头心有余悸地望着雾气蒙蒙的山林。
刚才他觊觎宁薇美貌,又垂涎她身份高贵,想趁机撩拨,可没想到宁薇对他冷若冰霜,手里的伞直接飞了出来,距离切断他的脖子只有一寸。
“滚。”悦耳的女声,说出让淳于峫颜面扫地的话。
想到这里,淳于峫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盛霁非,有心想拉拢他,却见对方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眉宇间还有一丝不悦。
“盛兄……”
雨势渐熄。
宁薇打发走讨厌的人,转身回到屋里。
足下沾了水,湿漉漉的脚印沿着门口一直漫延到床边。
床上的男人仍在昏迷,气息微弱。
宁薇沿着床边坐下,垂眸细细地端详。
淳于蔚的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紧皱,左边脸颊横亘着一道极深的伤口,像是被锋利的长剑划过,皮肉周围被雨水沤泡得发白。
抬起两根纤细的手指,在男人瘦削的下颌轻轻划过,最后落在伤口边缘,宁薇轻轻按了一下,就看见昏迷中的男人疼得皱眉更甚。
她笑了一声,抬起手又按在他肩膀上。
这里也有剑伤,将周围衣裳染成大片的殷红。
“终于找到你了。”宁薇低语,薄唇微扬,声音中透出十分的欢愉,“看到你这么狼狈,我倒是放心了。”
手指又移动到脸颊,话锋转变,“不过伤了这么漂亮的脸可不行啊。”
少女秀丽嫣然的脸上,笑意犹存,身上却迸发出一丝如冰的杀意。
只是一瞬间,随后转眼消散无踪。
十七岁的少女,满脸天真浪漫。
淳于蔚昏迷了很久,梦魇连连。
一身外伤、内伤、中毒加淋雨,傍晚时浑身开始发热,整个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宁薇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解开他的衣裳,用山泉浸湿的手帕帮他擦拭身体,同时给身上各处的伤清洗包扎。
开始时,宁薇还以为淳于蔚只是单纯的淋雨发烧,后来渐渐发现淳于蔚的嘴唇乌紫,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还中了毒。
宁薇捏住被覆在淳于蔚额头的手帕,低声道:“来个人。”
守在暗处的门人应声进来,单膝跪在地上。
“玉芝丹。”筆蒾樓
门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送到宁薇手中。
宁薇打开瓷瓶,里面装着三颗被奉为解毒至宝的玉芝丹。她毫不吝惜地将三颗丹药都倒在手心里,然后捏住淳于蔚的下巴迫使他张嘴,一股脑全喂了进去。
门人在底下看得心惊肉跳。
宁薇却只是瞥了他一眼,“没你的事情了,下去。”
“是。”门人二话不说,悄然退下。
但他如此敬畏宁薇,并非因为她是芳岚门门主养女,芳岚门强者为尊。
所有的门人甘愿臣服宁薇,因为她是毋庸置疑的强者。
春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昼夜,到第二天黎明才彻底停歇。
草木沁入雨水清新湿润的气息,黄鹂重新站在树上,悦耳婉转的鸣啼。
淳于蔚伤得太重,纵然有灵丹妙药,也熬了很久,直到天光大亮,才堪堪醒来。
稍一恢复意识,他猛地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上全是伤,起身到一半又脱力地躺了回去。
周围环境是完全陌生的,淳于蔚心中戒备到极致,奈何身体如今的情况,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你终于醒了。”欢快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淳于蔚寻声望去,看见一位甚是面熟的少女从门外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水盆。
少女穿素白的衣裳,衣襟和袖幅刺绣着精致的红花。
淳于蔚张了张嘴,发烧之后声音暗哑,“你是谁?”
很显然,淳于蔚已经忘记了七年前自己搭救过的小姑娘。
宁薇失望地垂下眼睛,把水盆放到一旁,走过来说,“你昨天在外面晕倒了,我把你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