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摩迦澄的手格外的温和，落在头上就像他一直以来给别人的感觉一样，像一股清风，徐徐地吹过头顶。

心都要融化了。

宁薇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他。

这还是昙摩迦澄第一次主动做出亲昵的举动，还是在蛊毒没有发作的时候。

宁薇瞬间想了很多，但是头顶的手实在是太温柔了。

她什么想法都想不下去，多余的想法消散，只留下满心的温暖。

同时昙摩迦澄对她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说：“不要内疚。发生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做和你一样的事情。”

他说的那样真诚，宁薇甚至都分辨不出到底是真话，还是礼貌的安慰。

只是真的被他的话治愈了，眼里逐渐重新有了流光。

“他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打断了佛子禅坐，我送佛子回去可好？”

声音温柔细软，和刚才面对阖隼的犀利完全不同，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好。”昙摩迦澄并不推辞。

两个人肩并肩走出去，宁薇故意脚步放慢了一些，想错后一步。

可是她刚刚落后一步，昙摩迦澄也停了下来，侧过头温柔地看着她。

虽然没有问，但眼神已经说明了对她这个举动的不解。

宁薇于是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往前走了两步，继续和昙摩迦澄并肩而行。

这时候已经到了初秋，周围些许草树的叶子都微微有些卷曲枯萎，还泛着些浅黄。

天空也显得格外的高远，和江南水乡完全不同，和苗疆也不一样。

宁薇心有感慨，时不时看向旁边某株叶子枯黄的植物，或者昂起头看一看天空中飞过的鸿鹰。

这样走路的速度就很慢。

昙摩迦澄既不催促，也不提醒。

每次她走得稍微慢一些，他也在旁边停下来，安静的等待。

今天天空中的云多的有些过分，时不时还遮住阳光。等到禅院时，天空已经被浓厚的乌云遮挡得密不透风。

亲眼看着昙摩迦澄走进禅院，在苍容的梧桐树下盘坐入定，宁薇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往回走。

在她转身之后，昙摩迦澄却无声的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宁薇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猫猫也没有提醒。

人刚回到厢房，外面便传来了雨打浮萍的细簌声音。

不远处池塘中即将凋谢的白莲被雨水打落了几片洁白的瓣，雨水簌簌的落在泛着黄的莲叶上，一滴两滴……

宁薇走到窗前推开窗，看着外面蒙蒙的雨幕出神，想起菩提树下入定的佛子。

她不清楚作为僧侣佛子，昙摩迦澄是否知道这时候应该避雨回到屋内。担心虽然下雨了，昙摩迦澄却依然坚守着菩提树。

纠结的揉了揉头发，又想起刚才留在发顶的属于昙摩迦澄手心的温度，宁薇终于待不下去。

在屋里找了半天，找到一把泛着碧色的纸伞撑在头顶，又匆匆地走出去。

雨下得很大，地上有许多淤积的水，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水坑。

还不断的有新的雨滴落下去，在水面上泛起片片细微的涟漪。

雨落菩提叶的景色很美，宁薇却无心欣赏。

雨水飘落在裙摆，从浅蓝渐渐到深蓝。

像极了午夜安静的深海。

绕过一个拐角就要走到昙摩迦澄的禅院，宁薇心中有些焦急，脚下一滑，差一点儿摔倒。

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身手总是练就出来了，膝盖着地的瞬间便稳住身形，继续撑着伞往前走。

雨滴飘进伞下，湿了乌黑的长发。

柔软潮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一缕两缕。

茂密的菩提树挡住了大片的雨，但昙摩迦澄身上还是湿了一大片。

他恍若未觉，双目闭合盘坐在树下。

宁薇脚步如飞，匆匆走过去，不假思索将纸伞挡在上方。

【宿主……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怀疑吗？】猫猫弱弱的开口问。

“怀疑？怀疑什么？”宁薇垂头看着昙摩迦澄，素白僧衣深浅不一，留下一道一道深深的水迹。

【昙摩迦澄万一在使苦肉计呢？】猫猫不敢相信自己的宿主已经变得这么容易轻信别人。

结果，回应它的是一声嫌弃的冷哼。

“你哪来那么多龌龊的想法？昙摩迦澄是佛子，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他连这样的想法都不可能有。”

猫猫：“……”行吧，你开心就好。

身边多了一个人，昙摩迦澄睁开眼看向她。

因为盘坐的关系，一眼就看见了宁薇污脏的膝盖。

澄澈如琉璃的眼陡然变了颜色，一缕郁色沉溺其中，气息都冷了几分。

“佛子，下雨了。”宁薇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睛，低着头皱着眉。